第12章 借命(1 / 1)

襁褓转过身的瞬间,空气瞬间凝固。

何观如只觉一股腥甜的寒气扑面而来,美工刀在掌心剧烈震颤,几乎让她按不住。

“小心!”胡老道突然将罗盘往前一推,桃木剑直指那襁褓。

话音未落,襁褓突然直扑余长白。

那余长白直接被这襁褓的架势给吓懵了,腿都迈不开步,还是何观如领着他往旁边一扑,这才堪堪躲开。

胡老道见势头不好,直接咬破指尖,将血点在八卦镜上,镜面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。

那襁褓似乎很怕这光亮,在照到它的瞬间,猛地缩成一团落在地上。

胡老道明白,这只是拖延之计,闪身薅住何观如和余长白“赶紧走!”

余长白被拽得一个趔趄,这种大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,也不敢多说啥,更不敢往后看。

襁褓再次扑来,直挺挺地撞向余长白,何观如将身体僵直,反应奇慢的余长白半推着推下楼。

何观如掏出美工刀,只见那美工刀光芒大盛,仿佛在吸食这地界的阴气,光芒刺得襁褓不敢近身。

就这片刻的阻拦,三人已经冲下阁楼。

何观如连忙带上门,胡老道掏出朱砂,不要钱似的往门缝里撒。

楼梯间里,余长白的喘息声混着老赖鬼的惊呼声,在狭窄的空间里撞来撞去。

何观如又看了看自己的美工刀,发现光芒现在已经散去,变回了普通的美工刀。

“快!去老槐树那!”胡老道突然喊道,“阴灵借木气为势,守着槐树,别让它靠近!”说罢又在门旁边撒了一圈朱砂。

余长白被吓得屁滚尿流,跌跌撞撞的往院里跑。

三人哼哧哼哧的用各种辟邪的法器摆在槐树旁边。

余长白扶着树干喘气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“现在怎么办?它还跟着咱们吗?”

话音刚落,只见襁褓浑身冒着黑烟,一步一步的走向这边。

米白色的布料下空荡荡的,什么也没有,却渗出血来。

慢慢的,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摊。

“不对劲。”胡老道突然蹲下身,拿出罗盘。

指针疯狂地转着圈,最后“咔哒”一声,死死指向余长白的胸口。

余长白奶奶的日记,余长白身上的阴气,还有这个襁褓....

各种线索好像自动串联在一起。

胡老道心里一动,突然看向余长白:“你是不是从小体弱多病?”

余长白愣住了,眼睛瞪得滚圆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胡老道猛地站起来,罗盘往余长白胸口一凑,铜针抖得像筛糠:“我说早上见你的时候,你身上那股阴气怎么如此不同,原来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阴气!”

余长白看见胡老道这样说,自己也蒙了:“胡道长,你不会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吧!”

胡老道撇撇嘴,哼了一声:“嘿你这小子,我跟你说你还不信呢!你这命,八成是借来的!”

“借的?”余长白后退一步,后背撞在槐树干上,树皮的粗糙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,“借谁的?”

何观如也看懂了,看了余长白一眼,又看了襁褓一眼:“你说呢?刚才明明是我将它挖出,它却不优先攻击我,反而三番五次的找上你!”

胡老道眯起眼睛,手指在罗盘边缘敲了敲:“说不准就是它的。”罗盘没有停止,反而还在快速的旋转,像是有事要告知“这边!”胡老道指。

何观如见状,立马抄起家伙。

折叠铲插进泥土,何观如只感觉头皮发麻。

这处的土比周围凉得多,铲头碰到了硬物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

余长白抢过铲子:“我来!”他用力往下一挖,泥土簌簌落下,露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盒。

盒子是槐木做的,上面刻着和铁盒一样的槐花图案,只是更小、也更旧。

老赖鬼飘过去瞅了瞅,突然咋舌:“这木头阴气重得能结冰,比刚才那铁盒邪乎多了。”

何观如戴上胡老道递来的一次性手套,小心翼翼地掀开木盒。里面铺着层烂的不能再烂的槐花瓣,散发着一股臭味。

烂花瓣中间躺着三样东西: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头发,一张泛黄的婴儿照,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。

她展开黄纸的瞬间,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。那是张用朱砂写就的契约,字迹扭曲得像蜈蚣,边缘已经脆得一碰就掉渣,上面的字却清晰得刺眼:

“以槐花阳寿三十年,换孙儿余长白性命至二十五岁;届时以吾魂为偿,抵孙儿所欠槐花之寿。”

最后那个“寿”字,墨色很深,深得像血,仿佛刚写上去一般。

“轰隆——”

一声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,刚才还灰蒙蒙的天突然暗了下来,乌云像被墨染过似的,瞬间压到槐树梢头。

风卷着槐树叶哗哗作响,像是无数人在哭。

那襁褓婴灵好像借势破了法器的桎梏,一步一步的朝着余长白走来。

每走一步,余长白的胸口就剧痛一下,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。

他疼得弯下腰,冷汗瞬间湿透了洗得发白的 T恤。

“它这是......”胡老道将桃木剑横在余长白身前,剑刃却在发抖,“契约失效,它要亲自来收债了!”

“那这么说来,确实是我欠她的......”余长白蔫了,活像霜打的茄子:今年他二十三,奶奶的阳寿没有撑到他二十五岁的时候,契约失效了,更谬论奶奶会替他偿还...况且,这是为他借来的命,也合该他来还。

这条命,本来就不是他的。

余长白几乎是踉跄着冲向襁褓,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,“我欠的,我来还!”

“别傻!”何观如想去拉他,却被胡老道拦住。

胡老道突然从促销袋里掏出朱砂和糯米,又抢过木盒里的头发:“你奶奶留了后手!”他将白发扔进装朱砂的小罐里,“快!拿你手心血来!”

余长白愣住了,何观如已经抓起他的手,用美工刀划了道小口。血珠滴进朱砂罐的瞬间,胡老道点燃了罐里的发。

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,带着股淡淡的槐花香。

烟雾中,一个模糊的老太太身影渐渐浮现。

她穿着藏青色的斜襟布衫,手里拄着枣木拐杖,正是照片上的余奶奶。

老太太的虚影对着襁褓深深一拜,声音苍老得像揉皱的纸:“槐花,娘替他还。”

襁褓猛地停住了。暗红色的液体从棉布上慢慢褪去,露出原本米白色的底色。那尖锐的哭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呜咽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何观如看着这一幕,突然明白了日记里的话。

余奶奶年轻时难产,女儿槐花刚生下来就没了呼吸。她抱着死婴在槐树下哭了三天三夜,不知从哪学来了这禁术,将女儿的残灵封在槐木襁褓里,埋在阁楼地板下。

后来发现孙子余长白天生短命,她才狠心签下契约,以女儿本应有的三十年阳寿,换孙子活到二十五岁。她本想在今年槐花开时,用自己的魂魄抵消这笔债,却没料到自己会提前去世,契约失效,槐花生灵只能亲自来索命。

烟雾中的老太太虚影伸出手,轻轻碰了碰襁褓。襁褓突然软了下去,像片真正的棉布,落在地上,再也没动过。暗红色的液体渗进泥土里,开出一朵小小的、白色的槐花。

乌云不知何时散了,阳光重新落在槐树上。余长白捂着胸口,那里已经不疼了,只是空落落的。

他看着地上的棉布,突然想起小时候,奶奶总在槐花开时给他做槐花饼,说:“多吃点,长命百岁。”

老赖鬼飘到何观如身边,难得没开玩笑,只是叹了口气:“他奶奶用自己的魂,把欠的债一笔勾销了。”

胡老道收起罗盘,铜针已经恢复平静。

他看着那朵从泥土里开出的白槐花,突然捋着山羊胡道:“这禁术最损阴德,你奶奶却改了它的凶性......也算奇事。”

何观如捡起地上的日记本,仰头看向天空。

世间缘分因果最难测。

余长白接过日记本,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
风穿过槐树叶,这次不再是哭声,而是像有人在笑,很轻,很温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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